第十九章

　　叶志清终于成功了，他成了一个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人，他想，只有到此时，他才能够称得上真男人。

　　叶志清听到一个传说，这个传说对他不利，但是却也影响不了他什么。然而即使如此，叶志清也不想放过制造这个传说的人。

　　叶志清左手握着方向盘，右手按动手机键，然后放在了耳朵上。几秒钟后，叶志清便对着手机吩咐道：“小秦吗，最近两天是不是经常有人到门市去问我的下落。”

　　“不是很多。”

　　那一头的秦佳甜着声音说，“一共只有两个，其中一个叫华琼，我是听一个方脸男人这么叫她的，所以记下了。”

　　“好！”

　　叶志清满意地说，“留点心，明天我才能到门市去。”

　　“您就放心吧。”

　　秦佳说。

　　叶志清收了线，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。华琼去找过他，那么那个方脸男人一定是方明冲无疑了。方明冲最近与华琼两人住到了一起，名义上是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顾，事实上谁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真正搭伙过日子了。对这一点，叶志清并没往心里去，他觉得他们怎么过是他们的事。但是有一点，他是不能原谅华琼的。

　　华琼正是那个制造有关他的传说的人。当然如果更确切地说，华琼只能算是传说制造者之一，另一个之一便是方明冲。他们两个人制造了叶志清的“传说”然后则由华琼的大嘴巴来传播。这种传说对叶志清的影响，最多也只能是在同学们中落下一个“风流才子”的名头，再有就是“无情无义”的代表，其他别无功能。若以叶志清三个月前的性格，最多只是自己在一边生生闷气，或是当面责问他们一次。但是现在的叶志清，毕竟不是三个月前的那个叶志清。

　　叶志清现在不会放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人，他完全成了一个冷面阎王，在他手下干活的那几个人，包括秦佳在内，没有一个不对他惧怕三分。但是有一点，叶志清对手下人赏罚分明，他在奖励手下人时，其大方程度整个甜水园没有一个图书老板能够与之匹敌，但是他罚起手下人来，也同样是整个甜水园无人能敌的。秦佳就曾经悄悄说过，在叶志清手下干活，有两件事必须做到，一是把腰包缝大点，一是把面巾备足。

　　叶志清眼下的目的地，便是华琼和方明冲的住处。

　　“一个也不放过！”

　　这是鲁迅先生的话，叶志清现在把它当作了座佑铭。

　　对于损害了自己的人，不管是利益，还是名誉，叶志清都对他们一个都不放过。

　　介于这种心理，叶志清往往会小题大作。

　　现在来找华琼和方明冲，叶志清便属于是小题大作。

　　当然，叶志清来找华琼和方明冲，还有另一个目的。

　　但是叶志清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，他要使自己成为谁都伤害不了强者，那么他就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进行恶意诽谤。所以，叶志清将车一直开到了华琼和方明冲住所的门前。

　　叶志清知道，按照惯例，此时房东老太太应该不在家。他摘下墨镜，按响门铃，前来的开门的正是华琼。

　　华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，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叶志清会突然出现，而且是出现在她的眼前。

　　“叶……”

　　华琼惊异地只叫了个“叶”字。

　　叶志清一脸冷漠地抬了一下手，意思是不必惊慌，然后一步跨进门来。

　　“谁呀？”

　　方明冲一边问着一边走出屋门。一眼看到是叶志清，方明冲也是一愣。“叶志清！”

　　方明冲惊异地叫了一声，但是随即便平静下来，挤出笑脸让屋里让叶志清，“稀客，请进。”

　　叶志清并不言语，正眼都没看方明冲，冷着脸进了屋。

　　方明冲忙将屋内唯一的那张木椅拖了一下，让叶志清坐。

　　这张木椅，是方明冲招待贵客时的专用座，现在叶志清可以毫不犹豫地坐上去，而且还可以皱着眉头对这张椅子表现出不屑一顾。

　　“叶老板！”

　　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华琼跟了进屋，又现出了她那惯有的大大咧咧，“怎么想起到咱这穷居陋室来了？”

　　叶志清冷冷道：“华小姐，别忘了，叶老板曾经也在这里住过。”

　　方明冲给叶志清倒了一杯水，然后坐下道：“还行，发了财了还没忘了来看老朋友。”

　　叶志清闻听冷冷一笑。“可惜的是，有些人却在‘老朋友’身后扬沙！”

　　叶志清靠在木椅背上，冷冷地说。

　　方明冲和华琼两脸上都是一片尴尬。

　　“华小姐。”

　　叶志清叫道，“您对我叶志清的事，好象了解得不少嘛，而且连我叶志清自己都不知道的事，您都能说得清清楚楚，连情节细节都有根有据，真不愧为写小说的。”

　　华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眼光极不自然地躲闪着叶志清的目光。“叶志清，咱是老同学，我怎么会说你……”

　　华琼低声下气地分辩着。

　　叶志清抬手打断了华琼。“得了，老同学！”

　　叶志清没好气地说，“您似乎也把这老同学的关系看得太重了，是不是？”

　　华琼愣怔着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　　方明冲见华琼尴尬，忙打岔道：“来，叶志清，喝水。”

　　叶志清朝方明冲推向自己的茶杯看了一眼，把嘴撇了撇，道：“三级花茶，档次也太高了点儿。”

　　方明冲脸色也便尴尬起来。

　　当初叶志清与方明冲住在一起时，叶志清自己本不喝茶，但是为了招呼一些不时来访的同学，便买了一些茶叶放着。方明冲则爱喝浓茶，对茶叶自也很有些内行。有一天方明冲自己的茶叶喝光了，便到叶志清这儿来讨一些茶叶。打开了包，方明冲便把嘴撇了撇，道：“三级花茶，档次也太低了点儿。”

　　当时叶志清只是笑了笑，没有吭声。现在，叶志清见方明冲拿三级花茶来招待自己，于是便将旧事重提，故意反说。

　　方明冲能忘了这茬么？

　　所以叶志清一说，方明冲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，但是他却又不能不忍，因为当初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所有不愉快，都是他方明冲一手造成的，今日自己落得如此田地，而叶志清则是另一番天地，他还能说什么。方明冲当初曾自以为是地讽刺过叶志清，在一起仅仅两个月，他便到处宣讲叶志清仿照了他的小说，叶志清利用了他的选题，叶志清学习了他的语言。可是如今叶志清自己不仅做了书商，而且已经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，但他方明冲呢？

　　方明冲仍然还在原地踏步，他当初最为得意的小说、也就是他说叶志清所仿照的那部，至今仍然出版无期，几个月来连着接了几个活，都因做得不能令书商们满意半途而废，几个月来生活上完全凭借吃老本，而今老本也将磬尽。

　　听叶志清说出三级花茶的话，方明冲不自觉地红了脸，搓着两手尴尬地笑着。

　　“华小姐，我今天是专门来听故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