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682章 成与死

　　咳！咳！
　　忽然，刚吃完牛排的人奴狗青年趴在地上，剧烈地咳嗽起来，两手扼住自己的喉咙，像是要将卡在喉咙里的什么东西吐出来一样。
　　贵妇见了，白了他一眼，道：“没点出息的东西，吃点东西还能呛到。”
　　人奴狗依然剧烈咳嗽，咳得满脸涨红，抬手捂住嘴巴。
　　贵族皱眉，道：“滚一边去，回头去刑房领鞭二十下。”说完，绣着花纹图案的靴子踢在他身上。
　　人奴狗像没听见一样，咳的越来越响，渐渐地，他紧捂在嘴上的手指缝隙间咳得喷溅出液体，落在地毯上。贵妇还以为是口水，越发嫌厌，一脚踹在他身上。
　　青年忽然停止了咳嗽，静静地趴在地上。
　　贵妇越发恼怒，用靴根的尖锐处狠狠踹在他的肩膀上、颈脖上，丝毫不顾及这是人体薄弱处，很有可能将其一脚踢死，她一边踹着一边恼怒地道：“让你滚一边去，听到没有，听到没有？！”
　　噗地一声，她又尖又长的高跟靴的鞋跟猛地踹进了青年的颈脖中，等收脚时顿时看见他脖子上有一个血窟窿，但奇怪的是，里面居然没有鲜血喷涌出来。
　　贵妇见了，连忙抬起刚要落下的脚，踩在青年的肩膀上，“差点弄脏了我的地毯，你这个畜生！”
　　青年的颈脖微微抽搐，里面的关节像是硬化了一样，转动着极为艰难，当他转过头，抬头望着贵妇时，贵妇顿时呆住，只见青年满脸鲜血，似乎是从嘴里咳嗽出来的，被手掌捂着，导致鲜血都溅在了自己的脸上，乍一看像是刚撕咬过活物的野兽。
　　“你……”
　　吼！
　　青年陡然尖啸一声，扑向贵妇。
　　贵妇吓得尖叫，大呼救命。
　　周围的侍从吓得一跳，连忙拔出兵器上前相助。
　　这时，坐在餐桌末尾的一个小女孩，在一阵剧烈咳嗽后，也陡然发狂般扑向身边的亲哥哥。
　　一时间，整个餐厅陷入混乱。
　　这混乱像是月光般从这座贵族古堡中延伸而出，惊恐地惊叫声，泼洒的火光弥漫在整个古堡外面，在古堡庄园内的巡逻道上，已是战成一片，穿着同样盔甲的“人”面目狰狞地扑向身边的人，而在古堡围墙外面的街道上，同样混乱无比，平民们哭喊着四处逃窜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身影四处追赶……
　　黑夜，恐慌，杀戮，混乱，弥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。
　　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到要塞外的荒原上，渐渐微不可闻。在荒原上辽阔的草原中，一道黑影极速爬动，像蜘蛛一样，但脑袋却是一个肤色雪白的秀美女子，只是此刻嘴巴内满嘴尖齿，嘴角裂到了耳根，将整张脸横着撕开了一样，狰狞无比，它飞速爬动着，爬向要塞，以及要塞后混乱的城市。
　　在它背后的远处，叹息之墙高高耸立，寂静沉默，像是一个巨人，对身边的尖叫和惨剧毫不理会。
　　一墙之隔的外壁区，街上处处灯火通明，酒馆里热闹非凡，一些路边小店里传出食物的香味，气氛安宁。而在商业区中心地带的乌托山顶，却有些清冷，虽然神殿外处处挂着灯笼，照得四处犹如白昼，但缺少了几分人气，依稀间只能听见广场外的祭祀辅殿内，时不时传出轻微地交流声。
　　“少爷，外面有人求见，自称是格莱莉的手下。”诺伊斯来到神殿中，向书桌前的杜迪安低头道。
　　杜迪安手里的笔微微一顿，道：“叫他进来。”
　　“是，少爷。”
　　诺伊斯转身离去，很快领着一个身穿黑色夜行服的青年来到神殿中。这青年进入神殿后脑袋一直半低着，不敢直视前方，担心冒犯那位大人物，但他的余光却扫视着四周，打量着这个外壁区最神圣的殿堂。
　　杜迪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，没有说什么，道：“格莱莉呢？”
　　青年微微抬头看了一眼，看见杜迪安的面容后，顿时怔了一下，没想到住在这里的不是那位教皇陛下，而是杜迪安！作为一个刺客，他对一些出名的人物都会有所关注，一眼便认出了杜迪安的身份，这不正是那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天才神术大师么？
　　他怎么会坐在神殿里？
　　他心中疑惑，但不敢多问，低声道：“回禀大人，我是格莱莉大人召集的刺客之一，我叫‘努里亚’，格莱莉大人在完成任务时，不慎暴露，殉职了……”
　　“殉职？！”诺伊斯听得一怔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　　杜迪安心中一沉，道：“说说怎么回事。”
　　努里亚半跪在地上，低头道：“我们要投放毒物的其中一个地点，临时来了位大人物，格莱莉大人在返回时不幸被察觉，当场被杀了。”
　　杜迪安目光阴沉，道：“是哪个地点？”
　　“维特市的第六任务点。”努里亚低头道。
　　杜迪安略一思索，便想起这个地方，这是专供于维特市军部的井点，也是比较危险的几个点之一。他沉默下来，脑海中回想起跟格莱莉第一次相遇时的画面，当时自己还是一个初级狩猎者，协助她去猎杀黑织者，自此结上了一份友情，也是这份友情，使得梅隆财团破裂后，她愿意跟随自己，而没有选择其他的老财团。
　　没想到这次，自己却害了她。
　　在杜迪安沉默时，大殿内也变得死寂。
　　诺伊斯抬头望着杜迪安，脸色复杂，很快，他想到努里亚，心中的愤怒顿时找到出口，道：“为什么投毒是格莱莉，你们的任务不就是协助她么？！”
　　努里亚脸色微白，两脚跪在地上，道：“大人饶命，格莱莉大人说那里太危险，担心我们无法骗过守卫的眼睛，所以亲自出马，没想到……”
　　“她是怎么死的？”杜迪安眼中冰冷，道：“杀她的人模样你记清了没？”
　　努里亚忙道：“属下记清了，我还看见了他的勋章，是军部的一个校官，他，他在格莱莉大人破土而出的地方埋伏着，等格莱莉大人刚钻出来时，就偷袭出手，一刀斩，斩下了格莱莉大人的脑袋……”
　　杜迪安闭上了眼。
　　眼前几乎能浮现出那个画面。
　　他轻轻地吸了口气，缓缓睁开双眼，道：“这次的任务，你们完成没？”
　　努里亚连忙道：“回禀大人，除了一个地点外，其余的地方全都完成了。”
　　“哪个地点？”
　　“佛罗市的第四任务点。”
　　“知道了，你先退下吧。”
　　见杜迪安没有降罪，努里亚松了口气，小心翼翼地起身，告退离去。
　　等努里亚离开后，诺伊斯攥紧了拳头，向杜迪安道：“少爷，格莱莉的死，不能就这样算了！”
　　“在任务开始前，我想过他们会有所牺牲，会遭遇危险。”杜迪安的话让诺伊斯怔住，他望着杜迪安，却见这少年望着窗外的黑色夜空，声音像寒风一样没有温度，“但我没想到，牺牲的那个人会是她。”
　　诺伊斯沉默下来，的确，这项任务毕竟是潜伏进高手如云的内壁区，本身就是十分危险的事，有牺牲也是理所当然的，但是这么多人中，牺牲哪个无名小卒都行，牺牲的却偏偏是她。
　　他心里有些难受。
　　“格莱莉还有什么亲人没？”杜迪安收回目光，望向诺伊斯。
　　诺伊斯明白他的意思，道：“她虽然填写的资料是孤儿，但据我所知，她还有一个妹妹，亲妹妹。”